神仙不吃的“神仙豆腐”

     飲食文化是中國最發達的文化。“神仙豆腐”則是鄂西北山區飲食中最富特色的品種。這是一種泡在水裡、顏色深黃、手感滑溜、吃到嘴裡涼生生、苦隱隱的食品。

  神仙豆腐製作,是在農曆五月間,把從山上采回的“神仙樹”的嫩葉,擇淨雜枝,放入木桶中,倒入開水,立即用木槌搗碎,至葉漿完全搗出,再用紗布濾出漿汁,盛入大盆中用涼水冷卻,即成神仙豆腐。冷卻後,用刀切成小塊,用清水漂一兩日,去掉苦味,切成條、塊,拌以醋、蒜汁或辣椒水即可食用。“神仙樹”最粗的只有大拇指粗細,一般八九尺高,屬常綠灌木。樹葉只有銅錢大小,葉子邊緣呈鋸齒形,葉面光滑細嫩,散發出一種似荊芥的芳香氣味。

        “神仙豆腐”是神仙吃的豆腐嗎?當然不是。陳德明在《官渡民間故事》中講了一個“神仙豆腐”的故事。相傳很早以前,在竹山縣百里河羚羊溝有個孝子,姓王,只有一個瞎了眼睛的老母親。家裡很窮,上無片瓦,下無寸土。娘兒倆住在山洞裡過日子。王生很孝順,對他娘百依百順,鄉親們救濟給他的糧米、飯食,他都省著給他娘吃,自己卻吃野菜度日。王生很勤勞,經常幫鄉鄰種地幹雜活,掙得糧食養活母親。他在小洞裡為他娘搭了一個架子床,用青藤細細編織,上面鋪了很厚一層羊鬍子草,這種草又軟和又光滑,娘睡在上面很舒服。而他自己卻在地上放一堆包穀殼,晚上就拱在裡面睡覺。雖然家裡窮得精光,可他孝子的品行卻在當地很有名聲。因此,鄉親們都很敬重他。

        有一年春頭兒上,好多農民斷了米糧,揭不開鍋。王生娘兒倆更是無法生活。因為經常挨餓,瞎子老娘身體很虛弱。有天晚上她糊裡糊塗地念叨:“要一碗豆腐湯喝,死了也閉眼睛。”王生聽了心裡難過,莫說娘想吃豆腐湯,現在連包穀湯也沒有喝的,也恨自己窮,恨自己太無能,翻來覆去睡不著,直到雞快叫了,才迷迷糊糊地睡去。睡夢中,不知不覺地聽到一個姑娘喊他的名字,叫他去拿豆腐。王生喜出望外,麻利地爬起來跟著這個姑娘一起走。走了很遠一段路,王生也認不得這是啥地方。他們在一間草房前停了下來。姑娘說:你同我一起去打“神仙葉子”吧,說著就進屋拿了一個背簍,叫王生背上,轉到屋後的森林中,姑娘指著一種小葉枝條說:“這就是‘神仙葉子’打回去做豆腐”。王生半信半疑地跟著那姑娘打葉子,不大一會,背簍打滿了。

        他們把“神仙葉子”背回草屋,用清水洗淨,濾幹水裝在木桶裡,倒下開水攪拌,至葉子變成糊糊,再用筲箕濾去葉莖,加了一點酸漿水,包在包袱裡擠去水汁,打開一看,一大塊綠色的豆腐便做成了。那姑娘切下一塊,放在鍋裡煎好,做上湯。用土缽盛了,裝在背簍裡,那一大塊豆腐也包了讓王生帶回去,母子倆好度荒春。王生很感謝姑娘給他的幫助,依依不捨地同姑娘分了手。

  王生走了一段路,不由得又回頭望那姑娘,哪見人影?連草房也沒有了,這裡就是一片荒山老林。王生很納悶,急急趕回山洞,取出豆腐讓老娘吃了,娘頓時感到很有精神。王生把經過對娘說了。娘說:“這是神仙在點化你啊!今後你就教鄉親們也做這豆腐吧,使大家都不挨餓,度過荒春。”從此,王生就帶鄉親們上山采這種做豆腐的葉子,教大家做這種葉子豆腐。因為這豆腐是神仙點化的,鄉親們都叫“神仙豆腐”,把這種做“神仙豆腐”的樹葉,叫做“神仙葉子”。大家就靠“神仙豆腐”度過了荒春。

        有人說,神仙豆腐夏天食用最佳,可以消暑降溫,清涼去火,還有降壓、抗菌等作用。說這話的人恐怕還沒有真正吃出神仙豆腐的味兒來。要吃出味兒來,先得認識神仙二字。何謂神仙?神是天神,仙是山人。“神”高高在上,居住天堂,遠離人間,“仙”則是遠遠地躲進深山老林的山人。神仙既然不食人間煙火,怎麼會吃“神仙豆腐”呢?

        “神仙豆腐”是山區農村的貧困農民在災荒之年迫於活命而吃的一種苦澀食品,它從飲食方面折射出中國農民在“荒政”統治之下所遭遇的苦難生活。所謂荒政,是我國歷史上統治階級為了防止、挽救自然災害,救濟災荒以穩定其政權而採取的政策、辦法。明朝崇禎朝宰相徐光啟(1562~1633)寫過一部農學名著《農政全書》,共60卷,其中“荒政”18卷,從中列出可食草本植物的根、葉、實239種,野菜60種,可食木本植物的根、莖、葉、花、實79種。

  好在“神仙豆腐”現在只是當作“涼粉”吃。當我們品嘗著它那涼而苦的滋味時,不要忘記已經離去但並不遙遠的饑餓歲月。而且在實現溫飽之後依然存在著“隱性饑餓”。中國工程院院士范雲六說,隱性饑餓是經濟落後地區的貧困人群由於貧窮而購買力低下,長期飲食結構單一,造成維生素和礦物營養素缺乏,使得人口的智力低下、體力發育不全的現象。

        “神仙豆腐”是用“神仙樹”之葉做的。甘啟良編著的《竹溪植物志》記載:“神仙樹”的學名叫雙翅六道木,是忍冬科六道木屬的灌木。雙翅六道木在竹溪各鄉鎮均有,多生長在海拔2000米以下的山坡、路邊、溝邊雜林中或灌木林中。葉可制“神仙豆腐”,供食用。六道木是因枝幹有六條溝槽而得名。

  據《中國樹木分類學》記載:我國六道木共有26種,其葉下部全緣,上部疏生鋸齒,雙花生於短枝頂端,有總花梗。有一種短枝六道木,據說葉子能做豆腐,還可製作茶葉。它是將採集的優質短枝六道木葉清洗、去雜、淋幹、計量、拌勻、蒸葉、晾乾、炒制、包裝為成品,其操作工藝簡單、易行,既保持短枝六道木葉原有的功能作用,又具有色澤淡雅、清香味濃,口感舒適的茶韻,長期飲用保健效果顯著,而且可防治因肝炎、肺熱引起的各種疾病,具有良好的開發前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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