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糕藏銀

明朝朱元璋治國年間,南方有個叫莫里思的少年,靠在江中擺渡為生。這天,莫里思正守在江上等生意,突然發現江上漂來一個奇怪的竹筏。

 

莫里思看那竹筏大小與吃水深淺,便判斷出筏上必定有人,但卻不見人影。他一眯眼,仔細瞅了瞅,見竹筏上竟躺著一人,渾身都用黑布包著。

 

莫里思扯著嗓子喊道:“哎,有人嗎,站起來說話!”沒有回應,竹筏慢慢漂了過來。莫里思縮了縮鼻子,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,正是那竹筏發出來的。

 

不多時,那竹筏終於漂了過來,竹筏雖小,但上面卻立了個很大的木牌,上面寫著一些字。莫里思不識字,不知上面寫的什麼。他用兩根長竿戳到竹筏上,竹筏停了下來。

 

竹筏一停,那臭味更大了。莫里思正要湊上前看個究竟,這時有個老頭兒上船渡河。

 

老頭兒見了竹筏,眉頭一皺:“喲,真是可憐啊。”莫里思問:“老先生,此話怎講?你可知竹筏上躺著什麼人?”老頭兒搖了搖頭:“是誰我不知道,但知道是個半死人,離斷氣差不遠了。這牌子上寫的字是‘此女染重疾,旁邊有幾吊錢,如人死了,好心人可幫著埋了’。”

 

老頭兒被那臭味嗆得臉歪到一邊,對莫里思說:“孩子,如果我沒猜錯,這病必定是傳染性極強的‘閻王愁’。得了這病,人全身腐爛,皮膚發黑,挨不了多少日子就完了,而且傳染性極強,普通人最好不要近前,沾上死,碰上亡。”

 

莫里思聽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問那老頭兒:“老先生,這人死了沒死?”老人雖上了年紀,但眼睛卻不花,他瞅瞅那小小竹筏,見竹筏上有塊米糕,掐指一算:“應該還沒斷氣,這病一般十天到半月才死,看那米糕啃剩下的情況,應該得病三五天了吧。我以前做過幾年郎中,只聽過這病,可並沒見過。聽說有幾個郎中因為冒險去治病,先後死去。孩子,我們最好離這竹筏遠一點兒。”

 

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,女人還沒斷氣,置之不理有些殘忍。可自己一不懂藥二不曉醫,貿然上去可能連小命都搭上了。莫里思便在小船上等候,見有人來,就扯著喉嚨高喊:“有誰能治‘閻王愁’這病啊,搭把手啊,救人命積陰德啊。”

 

別人一聽到“閻王愁”三字,更加不敢上前,一連兩天,竟無人敢到江中擺渡。

 

這天,有個手提葫蘆的白鬍子老頭兒來到河邊,瞅了瞅竹筏上的牌子,捋了捋鬍子,拿過一個布條,把葫蘆塞子一拔,頓時傳來一陣清香。葫蘆一歪,黃色的東西倒在布條上,老頭兒用布條把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擦了擦。擦完,又把莫里思招呼過來,從葫蘆裡倒出一些黃色藥水來,抹到莫里思的皮膚上。

 

兩人把竹筏拉近,老頭兒一擺手,示意自己先上去。他上去後,前後瞅了瞅,這才招呼莫里思過去。

 

莫里思一看躺在竹筏上的女人,嚇了一跳,女人全身被黑布包裹,只露出嘴巴和鼻子喘氣。鼻子和嘴上都起了大泡,顏色黑紫。女人的四肢被繩子綁於竹筏上,為的是不讓其動彈,腦袋兩邊則有塊大米糕,供其吃食。

 

老人俯下身,並沒有松女人身上的繩子,而是留意起供女人吃食的米糕來。莫里思不明就裡:“你快鬆綁救人啊,瞅米糕幹什麼?難道你嘴饞了?”老頭兒哭笑不得,瞪了他一眼:“不要胡說。你發現沒有,這米糕雖是黃色,可你看這女人啃過的地方,有一處卻有些發白。”

 

莫里思聽得一頭霧水:“那說明什麼?”老人微微一笑:“那不是別的,是銀子!”莫里思一愣:“你是說米糕裡有錢?沒有必要啊,這女人身邊有幾吊錢,夠埋葬她的了,為何裡面還有錢?”

 

老頭兒說:“這戶人家無奈把女人放出來,怕是還有難言之隱吧。按常理,有人遇見竹筏,取了錢,把女人埋了就算了,可是米糕裡有錢,說明……”

 

莫里思問:“說明什麼?”

 

老頭兒從懷裡掏出幾根細針,紮在女人的額頭上,然後把葫蘆裡的藥水倒在手裡,來回搓來揉去。做完這些,讓莫里思看不懂的事發生了:老頭兒伸手拿了米糕,翻過來調過去,仔細看了一遍。

 

莫里思笑著說:“你這老頭兒真奇怪,真想吃啊?”

 

老頭兒沒有理會莫里思,他把米糕放在地上,用手摳那發白的地方,果然扒出一塊銀子來。莫里思看那銀子“個頭兒”不小,說:“原來大頭在裡面呢。”

 

老頭兒再往米糕的邊上扒拉,三扒兩抓竟然扒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!老頭兒把紙展開,見上面寫著幾行字。莫里思急了:“老先生,上面寫的什麼字,我不識字,你念給我聽聽。”

 

老頭兒微微一笑:“你聽了無用,還是不知道為好,現在救人要緊。”老頭兒把女人放到莫里思背上,讓他背到自己的住處。這莫里思也是傻小子一個,羊羔不怕虎來咬,竟然不怕傳染了怪病,兩腳生風,真的把女人背到老頭兒的小茅屋。

 

這幾天,莫里思沒去江邊擺渡,專心陪著老頭兒,想救活那可憐的女人。河邊的人見莫里思沒影了,開始傳閒話,說莫里思被女人傳染了,兩人都死了,沉到河底做了風流鬼。有人說莫里思雖傻,但人不壞,這是讓妖精勾去了魂,真是可憐。有人說莫里思見錢眼開,拿了那幾吊錢,把女人投入江中跑了。一時間,閒言碎語滿天飄,說什麼的都有。

 

經過三天的醫治,女人竟然好轉起來,可以喝幾口粥了,莫里思想問女人的情況,卻發現對方是個啞巴,說不了話。莫里思對老頭兒說:“老先生,這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?她是個啞巴也不能說話。”

 

老頭兒捋捋鬍子,說:“不用她言語,這紙上已經寫得很清楚了。”莫里思忙問:“紙上寫的是什麼?”

 

老頭兒依舊賣起了關子:“說了你也不懂,等我把這事做完,你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
 

第二天,老頭兒找來一隻信鴿,在其爪子上綁了兩個藥包,左邊的寫上“治病的藥,無病勿服”,右邊的寫上“強身健體補藥,用後延年益壽,可增陽壽三年”。

 

信鴿飛走了,過了幾天,有個穿著粗布麻衣的男人找到老頭兒,說道:“多謝老人家,我家主人的病好了。”

 

莫里思愣了愣神,問:“你家主人是誰?跟這女人是什麼關係?”

 

來人說道:“這個女人與我一樣,是趙員外的下人,女人前些日子不慎得了急病,這病得了幾天後才能發現,員外被傳染了病。女人放出來沒幾天,員外就臥床不起了。”

 

莫里思不明白:“女人為何非被綁在竹筏上?”

 

那人無奈地搖搖頭:“得了這病,十個中有九個死,把她放在竹筏上也是沒辦法,只能等死,總比放在地上好些,放在地上怕傳染了別人。再者來說,竹筏順江而下,如果遇到良醫,或許還能撿回一條命來。”

 

莫里思點了點頭,又問:“那米糕裡藏銀和紙條,又是為何?”

 

這人看看莫里思,又瞅瞅身邊的老頭兒,苦笑道:“這病厲害,外人都知道,不是神醫萬不敢近前,更不敢伸手碰那米糕,怕傳染也怕沾了晦氣,只要有人碰米糕,說明這人是胸有成竹的神醫。米糕裡藏了銀子和紙條,紙條上有我家員外的住址與情況,那銀子是供好心人買藥的。”

 

莫里思越聽越奇怪:“你家員外既然那麼富足,直接找郎中治病就行了,為何繞這麼大個彎子?”

 

這人長歎一聲:“我家員外因為性情耿直,仗義疏財,不肯與縣官同流合污,魚肉百姓,最後得罪了衙門。衙門巴不得我們員外早死,得知員外感染了‘閻王愁’高興壞了,派了人守在門外,郎中萬不讓進,就是府中的人進出也得搜身檢查,不讓把藥送進去,縣官盼著我們員外無法醫治等死。好在員外有心思,把紙條藏在米糕裡。”

 

莫里思瞅瞅老頭兒:“原來紙條上寫的是這些事情啊,怪不得你把藥粉綁在信鴿身上,是想送到員外那裡。”

 

老頭兒問那人:“信鴿上有兩味藥,可曾都服了?”

 

那人搖搖頭:“我家員外只服了治病的藥,那補藥想過些日子服用,沒想到捕快聽到風聲,把藥搶去交給縣官了。不過,聽說那縣官吃了後,三天沒爬起來,是不是補藥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?”

 

老頭兒哈哈大笑:“那不是補藥,是瀉藥。我算出那幫渾人會去搶藥,所以才……”

 

兩年後,莫里思娶了啞巴為妻,趙員外派人送來厚禮賀喜。“糕中藏銀”可以說一石三鳥:治了惡病,結了姻緣,罰了狗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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