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不藏奸

春秋末年,群雄四起,列國紛爭,小國更迭。宇文梁成經過十幾年的拼殺,終於建立成國,坐上了國君的位置,成為一個新的諸侯。天下大定,百業待興,可宇文梁成卻突然得了怪病。

這病來得毫無徵兆,一夜之間,宇文梁成頭頂、眉心、太陽、胸口、足底五處突然出現了五個紅點,初時癢,繼而痛,緊接著便像長矛刺心一樣劇痛難忍,而宇文梁成也開始頭暈目眩,精神萎靡,心神不定,似乎大去之日已近。宮裡的御醫都快把頭皮撓爛了,對此病卻一籌莫展,好不容易開了一劑藥方,宇文梁成服下後沉沉睡去,眾人這才暫時輕舒一口氣,繼續研究病情。

“啊!”突然,熟睡的宇文梁成驚叫一聲,從床榻上滾落下來。

“大王!”貼身太監宋順急忙和眾人跑過去,扶起宇文梁成,“大王,您怎麼了?”

宇文梁成兩眼發直,通體是汗:“剛才,我做了一個夢,一位神人告訴我此病叫雙煞奪魂,找出那暗藏的奪命雙煞,自然不治而愈。”

“大王,”宋順一驚,“難道……是有人敢暗算大王?”

宇文梁成沒有回答,他一擺手:“來呀,把我的寢榻移開,掘地三尺!”

宋順一愣:“大王,宮中尤其是寢宮,不宜隨便移動,更不宜動土呀!”

“可寡人剛才也夢見榻下有人刀刺於我!”宇文梁成狠狠盯著宋順,“挖!”

大王一聲令下,宋順指揮眾太監,移開臥榻,揮鍬弄鎬,向下挖去。

“大王!”突然,一個小太監驚叫起來,“這兒有個木匣!”

“拿出來!”一直坐在一旁的宇文梁成眼睛一亮。

宋順急忙接過木匣,低頭彎腰送到宇文梁成的面前,慢慢打開匣子,一個木雕人像出現在眾人面前。木人身上寫著朱砂符,頭頂、眉心、太陽、胸口和足底五處,全釘著索魂釘,而木人的後背上,清清楚楚寫著一行生辰八字。

“這是寡人的生辰八字呀!”宇文梁成久久盯著木偶,“使用這木煞咒術,真是想要致寡人於死地呀!”

“大王恕罪,老奴罪該萬死!”宋順“撲通”一聲跪倒在地,磕頭如搗蒜。

“你有什麼罪呀?”

“大王,老奴一直負責大王的飲食起居,在寢宮之內卻藏有這惡咒木煞,老奴萬死之罪!”

“是呀,木匣是怎麼埋到我的榻下的呢?”宇文梁成眉頭皺成了疙瘩,“宣上官宰相進宮!”

上官宰相名叫上官弘野,打宇文梁成起兵的時候就跟著他,是他的智囊,足智多謀,深得宇文梁成信賴。聽到大王宣旨入宮,上官弘野很快便走進寢宮,磕頭跪拜。

“上官宰相,寡人夢遇神人,經神人點化,方知寡人之病乃是有人用奪命雙煞相害。剛才掘開寢榻,發現一枚惡咒木煞。此事就交與愛卿,望愛卿速速查出加害寡人之人,並查出另一枚木煞的下落。”

“臣領命!”上官弘野磕頭領命,“大王,您的氣色好像好了許多呀!”

“是呀,寡人覺得頭不那麼沉了,身上也不那麼疼了,如果再找到那枚木煞,寡人的病定可痊癒。上官愛卿,你代寡人全權查辦此案,不管查到誰涉及到誰,一概可先拿後問!一定查清問明,為朝廷除奸!”宇文梁成說著,目光狠狠射向了宋順。

而此時的宋順早已癱成一團。

不管宋順癱也好,不癱也罷,他是最受人懷疑的對象。上官弘野也把第一個詢問對象鎖定在了他的身上。可不管上官弘野如何審問、誘導甚至到動用大刑,宋順仿佛是封嘴的銅人,一言不發。眼看天光微明,而宇文梁成已經催過了五次,上官弘野眉頭緊皺,看了看宋順:“宋公公,事已至此,你就是咬碎鋼牙也無用,本相聽說,宋公公的父母、兄嫂以及侄兒數十口就在河間居住,宋公公不想他們也和你一樣吧?”

宋順渾身一顫:“上官大人,且莫害我家人!”

“只要你說出實情,本相定可向大王求情,饒你全家。”

“可……”宋順猶豫半天,“上官大人,實不相瞞,那木煞的確是老奴親手埋在大王的榻下,可若我說出實情,全家人必遭橫禍……”

“宋公公,其實大王和本相都清楚你背後必有人指使,你若不說出實情,大王會放過你的家人嗎?如果你說出實情,大王則可能饒恕你的全家,本相也可去求大王!”

“多謝上官大人。老奴求大王饒過老奴家人,並保護老奴家人的安全。”

上官弘野立即去向宇文梁成稟報,宇文梁成當即答應宋順的要求,並火速派人趕往河間,把宋順的家人全接到王城入住。

“多謝大王,多謝上官大人!”宋順淚流滿面,“此木煞是三天前老奴埋下,送木煞並讓老奴埋木煞之人乃是——大司馬……”

“噗!”突然,一道寒光從簷外射進,一枚透骨鏢正中宋順咽喉,宋順悶吭一聲,栽倒在地。

“有刺客!”上官弘野大吼一聲,左右人等撥刀出鞘,沖出門去。

只見大殿屋頂上,一個黑影迅速一閃,狸貓一樣,躥房越脊,飛身而去,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上官弘野急忙返回大堂,一把扶起宋順,只見透骨鏢深深釘在他的咽喉,一鏢致命。

上官弘野輕輕放下宋順的屍體,眉頭皺成了“一”字:“大司馬?!”

成國大司馬複姓皇甫,名叫皇甫雄飛,是一員有名的戰將。皇甫雄飛原不是宇文梁成手下的將領,而是姚國的一名將軍,後來姚國被宇文梁成所滅,皇甫雄飛便投降了成國。自從投靠宇文梁成後,皇甫雄飛深得重用,他南征北戰,攻城撥寨,為宇文梁成打天下立下了赫赫戰功,和大將軍公孫畢成同為成國開國兩尊。成國定國後,宇文梁成封皇甫雄飛為大司馬,負責軍事。皇甫雄飛也經常出入王宮,和宇文梁成商討天下大事。皇甫雄飛一向行事謹慎,做事常常少留痕跡,而朝臣中也有人私下議論他對大王對他的封賞心有不滿,可想不到他竟會作出這暗中咒君的忤逆行徑。

由於涉及大司馬,事關重大,上官弘野立即拜見了宇文梁成。宇文梁成聽完他的敘述,沉默了許久才悄悄開口:“我一向待皇甫不薄,我不相信他會負我。可事已至此,你要認真查訪,如若真是他暗中害我,削其權,拘其身,讓其在獄中怡養天年。不過,那個刺客多半為其所派,你查訪既要迅速又要當心!”

“多謝大王!”上官弘野謝過宇文梁成,深深思考起來。雖然諸多事項都指向了皇甫雄飛,可並無實據,況且他依然是大司馬,直接把他拿來審問,既不合官法,又容易激起意外。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上官弘野親自登門過府,既查看他是否有所準備或行動,又可旁敲側擊探聽一些事情,必要時可在他府直接詢問。因此上官弘野建議宇文梁成先暗中節制皇甫雄飛的兵權,防他突變,然後帶上幾個精挑細選的幹將扮作隨從,神情自若地去了大司馬府。

大司馬府一切如故,沒有如臨大敵的氣氛,也沒有事情敗露的慌張,更沒有暗藏伏兵的殺機,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平和。大司馬皇甫雄飛親自迎出府門外,手挽手把上官弘野請進府內。

分賓主落座。寒暄已畢,皇甫雄飛面帶微笑:“上官大人日理萬機,今日怎麼有空兒來我這兒呀,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指教雄飛?”

上官弘野搖搖頭:“聽說大司馬最近心情不佳,貴體欠安,故而前來探望。”

皇甫雄飛長歎一聲:“唉,天下已定,國泰民安,沒仗打了,我們這拿慣了刀槍的手真的不知道該往哪兒放,這三閑兩閑就閑出病來了。”

“真是馬上將軍本色!”上官弘野挑起大拇指,“如今我成國專心于民生社稷,軍士們暫時無用武之地,大司馬何不趁這機會回家鄉探望探望?對了,大司馬的家鄉是河間吧?”

皇甫雄飛點點頭:“不錯,是河間,可一日為將就要為國操戈一生,不知何時再起戰事,所以我不敢回家探望呀。”

“果然赤膽忠心,國之棟樑。”上官弘野說著似乎想起了什麼,“宮裡專門負責大王起居住行的宋公公,他家鄉似乎也在河間吧?”

“對,我們是同鄉,三天前我進宮的時候還見過宋公公。”

上官弘野看著皇甫雄飛:“大司馬乃好交好為之人,宋公公既是宮內紅人,又是大司馬的同鄉,大司馬不會空手相會吧?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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